故事来自 [[杜刚回忆录]]。一八四九年九月,辛勤劳作一年半,福楼拜完成了《圣安东》初稿,这是他成年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怀着无限希望,他邀请了两位亲密朋友,到克鲁瓦塞家中。
福楼拜劲头十足,给他们朗诵这部新作。他们约定,在读完整个小说之前,不得提出任何意见。手稿五百多页,阅读历时四天,每天下午和晚上各四小时。到第四天深夜,福楼拜读到结尾,“突然重重挥拳,敲了一下桌子”,问:朋友们!你们觉得怎样?
他正在期待赞美,两位朋友有些尴尬。但其中一位朋友找准它的浪漫主义,“判决”如斧一般削下来,没有回旋余地。他们建议,把手稿扔进火里,不要再提不要再想。评传研究说,那个版本虽说文字讲究,但却支离破碎,缺少一根线把珍珠串起来。
这可真是致命打击。布耶提出,福楼拜如果以巴尔扎克为榜样,就该效仿他写现实主义小说。他们争论了几个钟头,福楼拜接受意见,心灰意冷,三人早上八点才上床睡觉。健吾先生心疼,“不幸的《圣安东的诱惑》!更不幸的是它的作者!”
第二天,两位友人想找个由头,缓和一下昨晚的直言不讳。杜刚进一步劝告,福楼拜情感流波过于可笑,到了不得不自加小心的地步,“请务必弃绝这种倾向!”。如果实在克抑不住浪漫奔放的抒情,那最好选一个实际主旨,比如一个资产阶级生活富有的故事,然后强制自己,用一种自然的情调,把故事写出来。简而言之,去描述一个社会新闻,一个不带抒情意味的寻常题材。
也有个说法,叫福楼拜看纪实新闻是圣伯夫的建议。
福楼拜无可奈何,也觉得他们有理,踟蹰道:“这不见得容易,不过我可以试一试。”布耶更进而提醒他道:“为什么你不用德拉马尔的故事?”这个故事俗不可耐。但根据杜刚的演绎描述,听见这话,福氏仰起头来,满脸通红,高兴地叫道:“好主意,就是它!”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慧眼独具、手段泼辣,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我们也没有方法证明此事真伪,但依照杜刚的说法,种子从此埋下,在 [[梅毒之旅]] 结束后正式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