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2018]] 有很多游戏歌曲，在一个大热天，跑去上海见了金承志。人很随和、健谈、幽默，我们聊了一下午，主要聊游戏，还有玩游戏的故事。聊得半深不浅，没什么延伸，整体上处于一种同好之间相互交流的气氛。我觉得他也应该聊得很开心。这里以洁本形式记录一些我听到的故事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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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承志买过初代的 Xbox，还有二三四代 PlayStation, 2003 年还组过一支本地 CS 战队，[[温州“童子佬”战队]]。已经买了《底特律：变成人类》的光盘，但还没有玩。办公室电脑经常挂着 PC 游戏，彩虹的其他成员说，在外面就能听到他外放的游戏 BGM。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专门划分有一个游戏区。上面的游戏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欧美大作，比如 [[《上古卷轴》]] 《刺客信条》；还有一种是历史题材，包括《三国志》《信长之野望》等光荣游戏与《全面战争》系列；再有就是射击游戏。

我指指屏幕，“竟然还有《博德之门》与《永恒之柱》，这俩有点老炮了啊。”

金承志说：“啊对不起，我就喜欢玩这种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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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承志一直把游戏音乐看作是自己的音乐启蒙。童年时代每天都要练琴，而他练完琴唯一的快乐，就是跑去游戏机房打游戏，家里人都不知道。“那时候小孩子是这样的，你给他什么，他就玩什么，”在此期间他玩了大量游戏，尤其喜欢格斗类与赛车类。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乱马 1/2》题材格斗游戏，还有《重装机兵》，“大家开坦克出去干，太好玩了，又有深度，当时没日没夜玩。《重装机兵》的音乐分得特别细，很花功夫；还有《沙罗曼蛇》，音乐都非常厉害。明明当时的游戏画面都那么惨惨的，音乐也是最廉价的 MIDI，但大家做得就很认真。”这些游戏 BGM 被金承志视作学习音乐过程中非常重要的敲门砖。后来把《功夫》的 BGM 当作《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前奏，也是因为他觉得这段旋律非常可爱，还有某种荒诞感。“当时觉得《功夫》非常酷，一来它是中国风，二来里面那个胖子很像大象，搞不懂这人怎么长成这样，就觉得很酷。”他把自己的作品看作是一种“反馈”，对自己“从小一直以来建立起的某种东西的反馈”。那些他从小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旋律，当要用的时候，它自然就蹦了出来。

不仅仅是小时候玩过的游戏，现代的游戏音乐金承志也很推崇。“我最喜欢的《三国志 10》，就是找了中国的乐器，再加上自己的交响乐一起演奏，非常认真……包括西方的游戏音乐，无论是特别商业的游戏，还是独立的游戏，音乐都占很大比重，马上给人代入感。”他不太喜欢给音乐分门别类，他觉得游戏音乐就是音乐，是可以和电影音乐、古典音乐平起平坐的，而且游戏音乐反而能倒推着、倒逼着流行音乐成长。他特别谈到《直到黎明》，说这款游戏很适合解压，通关之后会看到一个后续彩蛋，其中就有一节专门讲配乐是怎么写的、哪个作曲家、怎么带着现场乐队录的。“西方游戏工业很成熟，领先了太多年，在音乐方面投入很多。而游戏音乐早已是商业音乐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流行音乐本来就是商业音乐。”他也认为游戏音乐有助于流行音乐的发展，就像是一棵大树上的枝枝蔓蔓，这些枝枝蔓蔓茁壮了，大树本身也在成长。

“音乐是一种情绪表达，会给听者很多心理暗示，只不过听者没有系统学习过，不知道你在给我使什么迷魂药。但根据音乐，我们就能联想到某个画面，甚至分泌肾上腺素。”比如《三国志》系列中，他点击扬州，就想到自己在一个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镇，换到凉州，音乐就带他去往黄沙滚滚的戈壁滩。再比如《刺客信条 2》中的威尼斯、佛罗伦萨。“明明没有去过，只在书上读到过圣母百花大教堂，但艾吉奥攀爬教堂的画面却很难遗忘”。而在《上古卷轴 5》，他联想到的画面是在雪山上俯瞰天际省，或者骑着一匹马在荒野中，“非常孤独，这时候天空突然间飞过一头龙……你会觉得自己真的在这个世界里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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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合唱团曾经与相泽直人同台演出。相泽也特别爱玩游戏，他对金承志聊起过自己的创作动力，“相泽老师就是……写完这个东西可以卖钱，排练表演完了可以换取两三天在家无忧无虑地玩游戏，他大概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心理”。我问金承志他有没有类似心理。他马上接口，“有”。

紧张的工作之余，每年金承志都会抽一段时间会山上住，那个时候他什么游戏也不带。“那种时候就不应该有游戏，那时四周的景物、四周的空气已经给了你更好的，像游戏一般的体验。如果还呆在家里的话，那就没意思了。你应该出去走走，看看。”金承志说自己在山上的主要活动是发呆。“比方说游戏世界可以让你发呆，而这时候有个实景让你发呆了，那你就赶紧去体验实景。”彩虹合唱团的团训是“造化随顺，风雅之诚”，在《感觉身体被掏空》《张士超》等作品之外，他们还有《净光山晨景》《泽雅集》《落霞集》等更加“严肃”的作品。在《净光山晨景》中，我们同样能看到一个清晰的画面：日出之前，流水、鸟叫、虫鸣、人语……忽然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天边一道金光越过山头。这就是金承志在山上发呆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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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承志以前一天 24 小时可以有 8 小时都在玩游戏，但现在因为工作的原因，游戏时间就只剩 1 小时了，所以越来越喜欢在自由度更高的游戏里解压。“世界观越大的游戏，我就越可以感觉到我在这个世界里面真正扮演了一个个体，我做任何事，都特别有生动感。”他的电脑游戏分区右下角有一个 POSTAL 2，接触到这个游戏已经几年，电脑换了许多台，但 POSTAL 2 一直安装着，“因为它非常黑暗、非常解压，我可以拿剪刀去剪别人的头”。或者去玩《三国志》某几代的个人模式。“个人模式就扯了，我在里面可以当商人，也可以当别的什么。那天我选了一个貂蝉，然后出去到处结婚。高自由度的游戏，我甚至可以不走主线任务。我不知道当我误入一个竹林里，会有什么奇怪的发展。我喜欢这样，这样的游戏带给我思考。

《上古卷轴 5》最让他感触的就是帝国与风暴斗篷两个对立阵营。玩家可以选择跟帝国军队站在一起，也可以选择跟底层人民站在一起。“但每一条线，其实你都可以发现，有好有坏，正邪是没有那么清楚的。以前很多游戏会给我们输出一个固定的价值观，有一方正义、一方邪恶。但在好的游戏里，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有时很无意间的一个行为，都会影响到你整个人生的路，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这才是好的游戏。”

我问是不是就跟当初丢下那根铁棍一样。

他说：“对，就像我当初丢下那根铁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