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一辆出租车里,克拉克承认阿西莫夫是最好的科普作家,而阿西莫夫承认克拉克是最好的科幻作家,两个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那么海因莱因呢?阿西莫夫也说,从海因莱茵的第一个故事开始,科幻小说界就认为他是现存最好的科幻作家,并补充说他将终生担任这个头衔。阿西莫夫最会做人。
我还注意到非常有趣的一点是,克拉克是空军,海因莱因是海军,阿西莫夫是陆军,粗一想,很合理,这也肯定影响了他们的作品呈现。
另外,阿瑟克拉克是个同性恋;海因莱因的妻子是一位生物化学家与工程师,是她最早提出了“地球人在火星长大”的构想,给 [[《丛林之书》]] 加入了太空元素,这是海因莱茵商业上最成功的一部分;而阿西莫夫第二任妻子是美国科幻小说作家、精神病学家和精神分析学家。想想也都很合理。
与阿西莫夫、克拉克比,海因莱因太美国了。他的四尊星云奖,《双星》,是太阳系版的美国大选,《星船伞兵》,美国大兵的故事,《异乡异客》,火星人“入侵”地球,《严厉的月亮》,月球版的美国独立战争。另外,《傀儡主人》是美国特工的故事。
他像老美国一样激进和矛盾,总是有一些立场,也会提出典型的观点,尝试用提问的方式说教,检验社会思潮,催读者“灵悟”,松动他们的固有观念。很多人觉得他在鼓吹,主要是因为他在书中的代理人(比如老父亲朱巴尔)太过强势,太咄咄逼人了。
文学史有时就是道德史。大部分文学作品,都遵循作家所处时代的道德准则,未必主流,但必然是一股风气。但很多历史小说,还有科幻小说,人物做着古代的、未来的事儿,却奉行作家所处时代的道德标准,实在不够真实。但海因莱因就没有这种问题,他会思考未来人的道德标准。
Stranger in a Strange Land 中的“Stranger”,不知怎么总是让我想起雪诺(电视剧版),一个民主人士,主张平衡权力。《严厉的月亮》,最早读的一本海因莱因。还记得是某年春节回家,在南下硬皮火车上读的。The Moon Is a Harsh Mistress,要我翻译,就是“严厉的月娘”。扔石头的设定很漂亮,这一部的老父亲,教授,也属于代理人,还是其中相对迷人的一个。
1974 年的一次科幻聚会后,海因莱因和与 PKD 的妻子特莎成了朋友。PKD 没参加那次聚会,但他和海因莱因开始了一些热情的信件来往。1975 年夏天,眼看银行账户要变空,特莎便向海因莱因借钱。虽然 PKD 对此十分感恩,但妻子伸手借钱还是让他感到羞耻。
后来特莎第二次向海因莱因借钱,海因莱因拒绝了。PKD 和他便不再有信件来往。1977 年,两人终于见面,但他们的交流时间很短,彼此也有些尴尬。
很许多科幻作家一样,海因莱因也写过奇幻小说。在他 1963 年的 Glory Road 中,他试图解释巨龙喷火是怎么一回事。“它们不完全是在喷火,那样会杀了它们自己的。它们在喷火的时候屏住呼吸,火焰是来自消化道的沼气,甲烷在燃烧。这是一种可控的打嗝,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牙齿之间分泌的一种有自燃效应的酶。气体在喷出去的途中燃烧起来。”
在 1959 年一本名为《科学虚构小说:想象与社会批评》(The Science Fiction Novel: Imagination and Social Criticism)的冷门书里,海因莱因曾定义科幻小说,“对几乎所有科学虚构作品的一个简捷实用的定义可以如下表述:对可能的未来事件所进行的现实主义推测,其坚实依据是对古今的真实世界的充分了解以及对科学方法的本质和意义的透彻理解。”从这个意义上,解释巨龙喷火也有一定的科幻元素,海因莱因或许更喜欢用“推想小说”(Speculative fiction)这个词。